打坐
时间:2014-10-14 20:19 来源:未知 作者:王鹏 点击:次
当然,我晓得四小时之后,被驱去的消息又会回来,我的脑子又会很快变得很挤、很脏,处处淤塞,跟四小时前我偷着乐过的人们一样,在乎一切。但我终究能够有四小时的满不在乎啊。有时候我写作写得忘乎所以,俄然发觉本人呼吸很深,常常痛苦悲伤的背部舒缓了,偶尔出局的脑筋也潜在最深处,万一此刻有人打德律风来,我会嘶哑失语,侥幸答上话,也是不知今昔何年,我认识到这也是一种入定般的境地。大概通往阿谁境地不止一条路。 我最起头学打坐是由于失眠。听说半小时入定顸上四小时睡眠对人精力的滋养,我们家其时住在旧金山城对面一个岛上,二楼的三间卧室两头,有一条走廊,走廊上方,一孔天窗又大又亮,把整个房子照得白白的,跟摩门教寺院似的。我天天就坐在天窗下打坐。我的感受是有一种“空”,灌顶而来,慢慢把精力里所有淤塞冲了出去。当然,你要引进“空”,起首要遏制思虑,了断所有念头。现代人遏制思虑是近乎不成能的。由于脑子被成心义无意义、片段的、残碎的消息塞得很是满、很是脏,好像现代人的肠胃。美国一个杂志颁发了一个统计,说现代人脑子每天处置的消息比莎士比亚时代的人要多一千多倍。这就难怪再也出不了莎士比亚了。创作高文品跟打坐入定有类似之处,那就是精力的纯真、沉潜。一旦坐在阿谁天窗下,闭上眼睛,我起首追一一个念头去想。管他什么念头,追到底,直到送走。送走了这个念头,“空”就来了。“空”是半通明的白色,自我的脑门灌入,把我变成一口井,越来越深,白色是探入深井的亮光,慢慢变成一根虚虚的光柱。一股一股的“空”灌入,浑浊淤塞被冲了出去,慢慢地,浊流被稀释了,最初,浊流成了清流。这时候,你飘漂泊荡,随时要腾空而起。 打坐,是为了入定。打坐的人良多,但可否入定,就是另一回事了。我属于一打坐就入定的幸运者。听说这类幸运者本性中得具有几个倒霉的本质:轻信、孤介、二心无法二用。假如我正专注于某事(烧菜、写作、读书、看电视、做白梦),有人请求我或要求我做件什么事,我会顿时应承下来,过后却一点印象也没有。这种人专注起来长短常恐怖的,眼都发直。可这刚巧是打坐入定的劣势。 其实我无法描述那感受有多妙。它能够延续四个多小时。我从地上站起来,两脚踏云地走到马路上,正看见轮渡船带来的一舱一舱下班的人们。他们步履渐渐,形色仓皇,每一双眼睛后面,都是一个塞了比莎士比亚多一千多倍的消息的脑子。奇异呀,他们急什么呢?愁什么呢?冲动什么呢?欢快什么呢?无非是急着回家吃晚饭看电视,无非是股票跌了或涨了,无非是恋人合浦还珠或得而复失。一切离我都远得风趣,一切都让我善意地偷着乐,一切在于此时的我看,都不值得在乎。这个时候,我会想,人其实只需要那么少的一点点,就能满足。而满足就是欢愉。 (责任编辑:admin) |